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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江独韵 于 2010-10-4 14:11 编辑
大家好,我是新人第一次发帖。希望大家能狗多多关照。这个小说本来是想写完的,可是没有时间,就搁浅了,但我还是想发出来,希望大家看了以后不要喷的太厉害就行了。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我的回忆,只能延伸到我刚刚到城市的那一天。我脑海中一直认为我在来城市之前的那段农村生活是美好快乐的,但不知道为何记不清那时的情景,大概美好的事物都是太轻易的被我们所遗忘掉了,只有回忆中的痛苦却一直根深蒂固般的被我们所牢记,人真的是一种很贱的生物。而这些痛苦的开始,就是因为妈妈的一个电话。
是的,因为妈妈的一个电话,我就被叔叔带到了那个我充满幻想的大城市,以及将要看见成为了“城里人”的爸爸和妈妈。
爸妈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住大房子,而是住在一个叔叔摩托车需要七拐八拐才骑到的小胡同里。胡同里弥漫了一股腐朽的气息,还有一种落后的感觉在蔓延。
闻到这股气味,我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奶奶家。但是我一再提醒我自己已经到了“城里”。城里和农村也没有多大的差别,但有为什么一个叫“城里”一个叫“乡下”呢?那些从城里打工回来的叔叔都一个劲地夸城市里的好,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妈站在台阶上不断张望,看见我们从拐角处显现出来,激动地挥手:“来了,来了,总算是来了。”妈妈现在看起来比回乡下看我时更现憔悴,看见我来了,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有一个劲地把手放在胸前的围裙上擦了又擦。脸上的皱纹使四十岁的妈看起来像六十岁的老太婆。
叔叔停车后和妈妈在门口寒暄了起来。而我跨过了一节门槛进了了这个以后被我称作“家”的老房子,妈妈变得忙碌起来,给我和叔叔递水。我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发呆,这里真的是我以后的家吗?
我问:“妈妈,爸和姐呢?”
“你爸去工地上工作了,你姐在市中心摆摊。”妈妈又热情地说“都有三年没有看见我们帅气的超超了,让妈妈好好看看,嗯,个子长高了,人也变得帅了。对了,肚子饿不饿?我去买几个包子。”妈妈过分的热情让我感到很别捏,也觉得我和妈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远了。
“你还有钱买包子啊?先把这个月和上个月的房租给我交来!”尖细的声音具有贯穿性地从门外传来,我的耳膜感觉阵阵刺痛。一个中年妇女双手叉腰一扭一扭地走了进来,上台阶时,高跟鞋故意踩的直响。
妈妈向我和叔叔露出尴尬的表情,慢慢走到中年妇女面前说:“你能不能再宽限几天?过几天我丈夫被拖欠的工资就要回来了,那时候房租一定补上。你看现在家里又有客人……”妈妈欲言又止,眼神不断躲闪不愿与中年妇女对视。
中年妇女声音变得愈加尖细,“我管你那么多闲事,我只要房租。这都欠了两个月了,你还叫我宽限?告诉你,再不交房租,你们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吧,我情愿这房子空着。”
“别啊,这样好了,你看这屋子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吧。”妈显得很无措,“现在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啊呸!谁稀罕你家的破玩意儿,我只要钱!”中年妇女的语气变本加厉,引得门口围满了一群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我看到了妈妈的卑微,妈妈的无助,很陌生,但是仿佛一双揪着我的心的手,让我紧紧地感受那份疼痛。
我怒了,“你有什么好嚣张的,不就是一间破房子嘛,大不了不住。我们也不稀罕你这个‘破地方’!”中年妇女道:“呦呦呦,这么神啦?还是你儿子痛快,好,明天你们就给我搬出去!”
“搬就般,谁怕谁啊!”我说。我可不希望在气势上再输给这个“八婆”。
这场口头上的交锋将变得愈加激烈的时候,是平常不怎么说话的叔叔化解了它。
叔叔吐掉了嘴里的烟,走到中年妇女面前,淡淡地问:“总共欠你多少钱?”
中年妇女很干脆并且仿佛背过几千遍似的流利地说了出来:“总共是三千九百五十块钱。”
叔叔说:“你等着,马上给你钱。”说完走了出去。过了一段时间,又拿着一叠钱出现在我们面前,“这里一共是四千,数好了不用找了。”说着把钱甩在桌子上,散开在桌子上满满一片红。
后五秒仿佛真空了,所有人都静止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是中年妇女那可笑的数钱声打破了这种沉默,然后那些看戏的人都在议论纷纷。看着她紧紧拽着钱屁颠屁颠消失在众人鄙视的眼神中,妈妈对叔叔说:“不好意思让你见到这种事情,那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嗯。”叔叔继续沉默,骑摩托走了。门口的人作鸟兽散。
第一天就让我看见了这事,我可以猜到,爸爸妈妈还有姐姐的生活一定很拮据,而我的到来,势必会带来更多的麻烦,当然,我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累赘。
城市的晚上来的比乡下的晚些,那些万家灯火带领星光拼出个晚上,绚烂的夜晚涌进了街巷每个虚弱地方。
爸爸和姐姐回来了。
妈妈做了一桌的好菜。爸爸笑着说:“这可是过年过节才有的待遇啊!来来来,多吃点。”毕竟很久没有在一起了,我感觉还是有点像客随主便的样子,一直没放得开,饭桌上的聊天基本上是采取一问一答的方式,家人问一句我答一句。爸爸的大手有力地拍拍了我的肩膀说:“怎么这么腼腆啊?一点也不像一个男子汉的作风啊。以后都是住在一起的,不要那么约束嘛。”
“嗯,我吃好了。”
“吃好了就去看电视吧,我有话要和你爸说。”妈妈说道。我猜,一定是白天关于房租的事情。而电视我也没有多少心情看,但不看电视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情了,只能一边盯着电视,一边竖直自己的耳朵去偷听爸妈的谈话。
当妈妈说道房东今天又来催房租时,我听见爸爸深深地叹了口气,偷偷瞄了一眼爸爸,发现他从口袋里摸索出了一盒皱巴巴的烟,从中抽出了一根点上了。
妈妈又说到了叔叔从银行取钱来还房租时,突然一阵很清脆的巴掌声传遍整个屋子,回头看,爸爸抽到了一半的烟掉在了地上,丝丝缕缕的烟从爸爸的嘴里吐出,朦胧了爸爸脸上的流露出的神情。妈妈捂着半边脸,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而爸爸转过颤抖的身子,静静地说:“我弟弟这几年来也不容易,辛辛苦苦赚来的那么些钱就为了娶老婆用,现在却用来还我们家的房租。但是你为什么不拦着他,告诉他我的工资很快就能领来了?我们自己家的难处我们自己解决,你怎么可以去麻烦我的弟弟?再说,你让我这个当大哥的脸往哪搁?”
“可……可是……”
“算了吧,过几天就把钱给他还上。唉~~~”爸爸长叹一口气,走到房间里把门关上了。
这时候电视上播的是关于上海世博会的开幕还有XXX天,以及“Better city,Better life(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标语。我想,城市真的能让生活变得美好吗?我不觉得。
然后,是毫无征兆的电视“熄火”以及电风扇的罢工,这样的停电对于爸妈来说,是见怪不怪的吧。
让我来总结下这一天,也是作为我记忆源头的这一天,真的是多舛啊。
这几天的爸妈变的异常忙碌,因为要帮我把农村户口转为城市户口。我想:那些在城市里出生的孩子与生俱来地拥有城市户口,可以享受城市里的福利,而在农村出生的孩子却被贴上了一张农村户口,没有任何福利可以享受。原来,当我们一出生,就被贴上了不同的标签,分成了三六九等。那些个泛泛而谈的“人人平等”大概指的是你与你这个等级的人都是平等,但是你与高于你这个等级的人,是不平等的。当然这些等级制度只有从那些鄙视和不屑的眼神中得知,还有爸妈的几天忙碌中得知。
可是,等着转户口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轮得上爸妈?几经周折,只办了一个暂住证。也就是说,我成了有“有效期限”的城里人,等到“有效期限”一过我就变回了农村人。我感觉这真的是荒谬啊。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可以享有同等的福利。我不能去城里的学校读书,只能去民工学校读书。我觉得这就够了。
接下来的七八月,闷热和烦躁一直盘旋在这座城市上空,那些让人窒息的热气在水泥马路上腾起,眩晕感让这座城市也变得扭曲了。
我跟着姐姐在这城市里东奔西走,四处练摊。我对这城市变得异常熟悉,同时也了解了许许多多在农村没有见到过的职业,比如说:城管。
他们和我们一样辛苦,在大热天也恪尽职守,秉着不把我们彻底消灭掉不罢休的精神,和我们在“桑拿天”斗智斗勇,我在这里向你们这些尽职尽责的城管说一句:“您辛苦了,你了个靠!
和城管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我对于城管的定义也越加清晰。那就是:介于警察和黑社会之间独立存在的一种职业。可以这么理解:这个职业就是开着警车做流氓才做的事。
而我们,这些摆摊的人们,就是与城管对抗的中坚力量。我为我自己感到自豪。
和城管对抗,我们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我们有智慧。我们经常和城管打游击,所以免不了整日的跑路。所以,一般情况下,我们被城管抓住的可能性很小,但也有失手的时候。
那天我记得非常清楚是八月一号建军节。有同行在天桥上发现了几个很熟悉的城管突然从一个拐角处显现出来,迅速像我们跑来。同行火速通知了我们,大家开始收拾东西转移“战场”。
姐姐不顾正在挑选小饰品的路人,麻利地将东西往麻袋里装,并抓着我的手准备逃跑。我做出冲锋的姿势准备超常发挥,可是姐姐却没有跑,而是立刻将肩上的袋子交给我,示意我快点跑走,自己去帮助别上的阿婆收拾东西。
我拖着一大袋子东西使劲下天桥,回头看了一眼姐姐。发现她已经帮阿婆把包背到了公车站,但是城管已经是要追上来了。我心急如焚,大声喊:“姐姐!姐姐!快逃!城管那狗追上来了!快啊!”
所幸的是,我看见了姐姐向我跑了过来。但是,城管已经发现了叫唤的我,并从天桥上向我追来……
后来,没有后来,我也不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我中暑昏厥过去了。
当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我就知道,没事了。
姐姐被爸爸和妈妈狠狠骂了许久。因为我在昏厥过去后,姐姐先城管一步把我抱走了,却无力再拿袋子只好丢下了那一袋子的饰品。
小弄堂里回荡的是爸妈的呵斥声还有姐姐的抽泣声。而我一个人靠在床头,心里不断咒骂城管,连带着讨厌这座城市,这座让我的一家人啼笑皆非的城市。
多年以后我曾和姐姐又提起这件事,但姐姐只是一笑而过,随口说了一句话:“城管也是不容易的。”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未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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